泥火传情:剑白族黑陶匠人蔡永江的守艺人生

那墨
2025-11-28
来源:那墨

剑川甸南镇的海尾河畔,三千年陶文化的余温在泥土中绵延。这里是剑白族黑陶的发源地,每一寸胶土都浸润着祖辈的匠心,蔡永江就出生在这片被泥火滋养的土地上,一个世代以制陶为业的黑陶世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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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年的记忆,始终与作坊里的泥土芬芳缠绕。爷爷佝偻着腰揉泥的身影,父亲专注拉坯时转动的轮盘,窑火升腾时映红的脸庞,构成了他成长最生动的底色。那时的蔡永江,总爱蹲在作坊角落,扒拉着父亲筛好的陶土,把柔软的泥巴捏成蹦跳的兔子、展翅的小鸟,甚至模仿家里的黑陶瓦猫,做出咧嘴憨笑的小摆件。父亲的工作台旁,散落的陶片、打磨用的鹅卵石,都是他的玩具。爷爷常说:“咱白族的黑陶,是土与火的对话,得让泥巴懂你的心。”这句话,像一颗种子,悄悄在他心里扎了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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职高毕业那天,蔡永江没做丝毫犹豫,捧着自己攒下的“泥捏动物园”,正式跪在父亲面前拜师。“制陶苦,得耐住性子,守得住寂寞。”父亲递给他一块晒了一年的老陶土,沉甸甸的触感里,是传承的重量。从此,蔡永江的生活便与淘泥、踩泥、练泥、拉坯、雕花、烧窑紧紧绑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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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陶制作工序繁杂,每一步都藏着门道。踩泥要光着脚反复跺踩五六个小时,直到泥土黏韧得能拉出丝;拉坯时手眼心要合一,稍不留神就前功尽弃;雕花需融入剑川木雕的细腻技法,在方寸泥坯上勾勒纹饰;而最关键的封窑熏烟渗碳,更是对火候的极致考验,三天三夜不能离人,要精准把控柴火的干湿、窑内的湿度。为了吃透这些技艺,蔡永江把作坊当成了家。天不亮就起床练揉泥,手掌磨出厚茧也不停歇;深夜里,别人早已安睡,他还在灯下琢磨纹饰,对着父亲的作品反复比对;烧窑时,他裹着棉袄守在窑边,盯着温度计的刻度,饿了就啃几口干粮,困了就趴在窑旁打个盹,生怕一丝温差毁了整窑的心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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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找回先辈失传的黑陶纹饰,蔡永江成了老窑瓦堆里的“常客”。乡村田间的废弃窑址、河畔的陶片堆积处,总能看到他弓着腰、扒拉瓦砾的身影,双手沾满尘土,衣服上落满灰屑,常常弄得灰头土脸。旁人不解,他却乐在其中,每扒出一片带着古老纹饰的陶片,都像捡到了稀世珍宝,兴奋得原地跺脚,捧着陶片细细端详,揣摩纹样的线条走向、构图逻辑。除了老窑瓦堆,剑川境内的废弃老宅也是他的“研究室”,闲暇时总会往老宅里钻,对着房梁上、墙角处留存的老瓦猫出神,指尖轻轻摩挲瓦猫的轮廓,感受先辈的造型巧思,常常一站就是大半天。时间久了,村里人都打趣地叫他“泥疯子”,他听了非但不以为意,反而笑得爽朗:“能跟泥土打交道,能懂先辈的手艺,做‘疯子’也值!”他总说:“泥土是大地,是养育剑川的母亲,她承载了剑川千年的文化,我就是想要用泥土塑造剑川的千年时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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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次,为了掌握瓦猫的造型技巧,他连续半个月泡在作坊里。从揉泥到捏塑,从打磨到雕花,每一个细节都反复尝试。手指被陶土磨得红肿,虎口因用力过度酸痛难忍,可当第一只神态灵动的黑陶瓦猫从窑中取出,通体黝黑发亮,眉眼间透着白族工艺的独特韵味时,蔡永江抱着瓦猫,笑得像个孩子。父亲看着他满手的泥垢和眼里的光,轻轻拍了拍他的肩:“现在,泥巴懂你的心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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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的蔡永江,早已是剑白族黑陶的中坚力量。他的作品,既保留了世家传承的古朴厚重,又带着儿时捏泥的灵动鲜活,那些从老陶片上复原的纹饰,在他手中焕发新生。经他手制成的黑陶茶具、瓦猫摆件,纹理细腻,釉色温润,每一件都凝聚着对传统的敬畏与对文化的执念。作坊里,父亲当年用过的鹅卵石打磨工具,如今握在他手中;爷爷传下的烧窑秘方,他始终恪守。而角落里,偶尔还会出现几个稚嫩的泥捏小动物,那是他带着徒弟们体验制陶乐趣时的杰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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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童年的泥巴游戏,到如今的匠心坚守,蔡永江用半生时光践行着“守艺”二字。海尾河的胶土依旧温润,窑火依旧升腾,这位被称作“泥疯子”的剑白族匠人,正以泥为媒,以火为笔,在传承与坚守中,续写着剑川黑陶的千年传奇。

蔡永江简介

蔡永江,男,白族,1992 年 8 月生,中共党员,剑川甸南海虹上登村人,剑川白族土陶制作技艺县级代表性传承人,祖辈自高祖父起便从事该技艺传承。

2004-2007年就读于剑川县甸南一中,2007-2010年毕业于剑川县高级职业中学;2010年8月起,师从父亲蔡焕章(土陶类剑川名匠)学习并从事剑川白族土陶制作,至今从业十余年。

2016年起,制陶技艺成熟并形成个人风格,开始对外传艺,同年获首届剑川县土陶类名匠评选奖项,后分获第二届二等奖、第三届三等奖;2018 年参加剑川县旅游扶贫教育培训班;2022 年 3 月出席剑川县工商业联合会第八次会员代表大会,7月参加大理州非遗保护中心主办的陶器制作传承人培训班;2023 年 7 月参加云南省 “非物质文化遗产赋能乡村文化振兴” 制陶专题培训班,同年在原永江黑陶制作中心基础上,成立个人独资企业剑川县甸南海虹啰鲁城黑陶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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